午夜时分的中心城显得空旷寂寥。
主干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车,人行道上也偶尔有几个行人,喝多了的醉汉,失恋了的青年,或者是加班晚归的创业狗。
几个有名的写字楼依然灯火通明,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不停的研讨公司业务,处理订单和技术问题。楼外有不少出租车和代驾的正扎堆候着,每当有人从大楼里走出来,好几个人就上去询问,像是火车站附近拉客的。
离开繁华的CBD商务区,其他的地方显得稍微黯淡了些。位于城区西侧的中心城体育馆是一个大型场馆,在有足球赛或者演唱会的时候,这里热闹非凡,而在平时,则没有多少人光顾,除非附近的居民在此锻炼。
此时的体育馆就像一个睡着了的巨型宠物。在它的一侧,就是鸿鹄路。
鸿鹄路近日几次出现在新闻里,就是因为飞车党经常光顾这个地方。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个还不错的小区,很多为生活拼搏的青年都租住在这里,而从车站到小区,这是条必经之路。
连月亮也非常关注这条路,然而高大的树木挡住了一半的月光。在影影绰绰的路面上,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。竟然有一个晚归的女士!长头发,身材高挑,职业套装。
自从在新闻上出了名之后,大部分的女生再也不单独回来了,要么在晚上八点之前就回到小区,要么就在APP上找个壮男陪伴护送。
现在走在鸿鹄路上的女生也很小心谨慎,紧张的抱着自己的包包,不时的前后看看,脚步一步紧似一步。如果没有特殊情况,她不会单独在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。
而在鸿鹄路中段一个变电箱的阴影里,藏着一辆摩托车!
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,都戴着头盔,一个红头盔,一个绿头盔。
红头盔扶着车把,一脚叉在地上,不时抬头看看街面上的情况。
绿头盔好像要瞌睡了,坐在后排,直到路上传来的高跟鞋声音惊醒了他。他抬腕看看手表,捅捅红头盔的腰,“喂,是不是这个?”
红头盔也看了看表,“不知道啊,时间还没到呢,还差半小时呀!”
绿头盔伸了个懒腰,嘟囔道,“快点干活吧,估计就是她了,这么晚了,谁还能没事在这瞎溜达?干完活好回去睡觉,困死了!”
“好,干活!”红头盔表示赞成,“老规矩,我开车,你抢啊。”
“行行行,脏活累活都我干。”
说着话,红头盔发动了摩托车。他并没有开车灯,摩托车像一个灵巧的豹子那样跃到了鸿鹄路上。
正走着的女生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,心中一骇,加快了脚步,双手将包包抓的更紧了。
可是摩托车的速度很快,眨眼间已经来到女生身旁。
绿头盔伸手抓住那女生的包包。红头盔加大油门,想要用摩托车的力量将那包包挣过来。奇怪的是,那姑娘竟然没有呼救!
就在这时,长头发的姑娘忽然伸手抓住了绿头盔的手腕,然后用力一拉,竟将绿头盔拉下车来!
“哎哎!怎么回事?!”绿头盔一头雾水,在地上翻滚了一下。如果按照剧本演的话,女托不应该用这么大的力道啊!把他的屁股都摔疼了!不行,回去一定得问个明白,这一摔要加钱!他踉跄着要站起来,找女托理论理论。
可还没等他站稳,长发姑娘已经一脚踢了过来,看她的架势,绝对是个格斗高手。姿势到位,而且非常有力度。女托请的不都是表演系的学生吗,怎么还有体育系的?
绿头盔的脖子被狠狠的踢了一脚,他咕咚一下又倒在地上。这一下让他彻底懵了。
这几下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也就几秒钟。红头盔扭头看到了,心中十分警惕,他并没有减低速度,而是加大了油门,迅速的离开了。情况不对的时候,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
等长发姑娘腾出手来再要去抓摩托车手时,车已经离开很远了。
“算你走运,这次竟然逃脱了!下次再碰到姑奶奶,一定抓到你!”长发姑娘对着摩托车离开的方向恨恨的说。
到了安全地带,摩托车手摘下红头盔,他竟然是光头哥!可这一会儿已经没有了威风凛凛的劲头,他拿出电话,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,“喂,大哥,刚才的行动你看到了吗?好像不是自己人啊,我看像是便衣!”
电话那头,一个低沉的声音说,“不是时间还没到吗?你们怎么提前行动了?”
“唉,谁知道竟然有便衣!我们还以为那个人正好是托呢。现在好,绿毛肯定是被抓走了,下一步怎么办?”
“按原计划行动。”
“原计划?还在鸿鹄路?”
“对!上面没给改变计划的命令,重要人物也还没出来,必须执行!不过,便衣的事情,我要跟上面报告下,你放心,绿毛不会有事的!”
“好吧,我看看他们走了没有。如果走了,正好不会再有人来捣乱了,那就按原计划行动。”
“放心,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中。”电话那头语气坚定而有力。
长发姑娘的确是个便衣,她主动请缨要捉拿飞车党,为女同胞报仇雪恨。她把自己当成个诱饵,结果飞车贼果然上钩,被拿个正着!可惜跑了一个,她非常懊悔。
拿住绿头盔不久,一辆警车就驶了过来,将他们两个人接走了。
在警车上,绿头盔才明白过来,自己本要做场戏,结果却做到局子里去了。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,一句话不说,上面已经交代过了,出了任何岔子,都要等律师到了才开口。
光头哥骑着摩托车,绕了一个大圈子,又回到鸿鹄路上来,还是停在了变电箱的阴影里。
鸿鹄路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。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钟,这时,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又响起来。
这次肯定没问题了,为了谨慎起见,光头哥已经打电话跟这个托确认过,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衣服,一点钟的时候准时出现在鸿鹄路。
假戏要真做,不然一点说服力也没有。光头哥已经扮演了好几次飞车贼,但女托每次都是不同的,她们后面还要报警,还要接受采访,还要声泪俱下的控诉飞车党,演出的成分更高,难度也更大。
光头哥重新戴上红头盔,单枪匹马来到路面上,在经过红衣服女孩的时候,一把将她的手提包抢了过来。
红衣服女孩反应很大,高声呼叫着,“救命啊!抓贼啊!抢劫啦!”她紧紧护着手包,,光头哥也停了下来,和她纠缠着。一个抢,一个躲。
“飞车党抢劫啦!”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,不知道能惊醒多少人。可惜此地离小区还有些距离,人们可能根本听不到她的呼救。
但是有人听到了!
“住手!”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光头哥抬头看时,扫帚侠正好落在他的身前!
一身橙红色的清洁工服装,戴着口罩,扛着一把竹扫帚!不是扫帚侠是谁!
“扫帚侠救命!”红衣服姑娘一下子躲在扫帚侠后面。她想拿出手机和扫帚侠拍张照片,可又觉得肯定不合适,只好使劲盯着扫帚侠看。
光头哥的脸在头盔里露出了笑容,扫帚侠终于来啦!他暗自高兴,并悄悄拨通了刚才的电话号码。
光头哥大声说,“你就是扫帚侠?”
扫帚侠举起扫帚,沉声回应道,“飞车党多次作恶,抢人钱财,实在可恨!打击犯罪,我义不容辞!今天就要把你铲除!”
光头哥提高了声调,“果然是扫帚侠!”他发动摩托车,箭一般的开走了。
扫帚侠将手提包还给红衣女子,嘱咐她赶快回家,然后乘着扫帚向摩托车追去,“往哪里逃!”